初晨的光印在墙上,依旧是那样仿佛冻僵的嘴唇般枯萎的暗蓝色,幽幽的随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改变着自己的形状与位置,最终定格在那个倚靠在角落里,颓然而萎顿的身影上。被那样让人感觉不舒服的色泽照在脸上,使得原本就显得恍惚而悲伤的脸带有了一种仿佛死亡一般的茫然,那个原本恬淡而慵懒的男生扬起脸,木然的逆着那苍白的光望向窗外,又是那样被重置的一天到来了,然而,却有些东西在这样不断重复的循环里,永远的与他分别了。
响,永别了…
那之后时间已经被轮回多少次了?
他记不清,也没有打算之弄明白这个无意义的问题。不管已经过了多少次轮回,每当忆及那个羸弱而苍白,仿佛风雪中摇曳的白梅花一样的少女,他仍旧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样的感觉,莫名其妙的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除了她之外,也许在另外一个对于他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女生坠落入那个死亡涡旋时他也曾隐约的有过这样的感觉似的,然而随着处在在这个囚笼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记忆也愈发的混乱而不清晰,对于那遥远却又其实发生于同一天的过去,他已经只剩下模糊的片段可以偶尔忆起。
比起那些来,距离他相对要近一些的,那一天所目睹的一切,带给他的痛楚才更加的分明而清晰。
要,
又一次呢,
原来,即使我那样努力的想要去改变和阻止,结局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个女孩也像你一样,最终步入了那个死亡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又是这样的结局呢…
那一天的一切,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中,梦魇一样的不断折磨着他,用潮水般的绝望将他狠狠的吞噬。
还记得那个翩鸿独立里在污浊的尘风中,毫不吝惜的使用着那将她的意识缓缓侵蚀的超自然力量,坚定而决绝的守护着他的女孩,在最终耗尽了一切之后,颓然跪倒的一瞬。
那样几乎将他完全击溃的一幕就那样的印刻在了这个恰巧在同一刹那从昏迷状态醒转的男生心中,一笔一划,都有腥红的鲜血顺着笔迹滴落。
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他不顾一切的冲向了那个萎顿在地的少女,那声音听起来,仿佛落在猎人的陷阱中,身负重伤的苍狼,临死前绝望的咆哮。
一把抱住了那个纤细而瘦弱的身体,感受着那虽然生存着却恍如死一般冰冷的温度,他将双臂收紧,似乎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挽留和唤回她的意识一样。
然而那样徒劳的行为最终被一个冷漠而无情的声音打断。
“实验干扰者,请将已经完成黑洞化的Princess交给我们…”身穿黑色风衣的加西亚,左手握着漆黑的手枪,用这样木然的声音说道。
跟本没有理会身边团团包围过来的组织武装力量,他只是咬着牙,将怀里那具尸体般空洞的身体抱紧,像是抱着布娃娃的孩子,绝对不允许被别人抢走自己唯一的珍宝。
缓缓的接近那个似乎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昔日敏锐而棘手的对手,加西亚的眼睛平静的打量着眼前那仿佛连体婴儿般的两人,女孩苍白的脸无神的搭在男生肩上,干涩的嘴唇好像是正在凋零的花瓣般惹人心痛,隐约的悲伤和愧疚在那双坚忍的眼瞳里一闪即逝,他在两人身前站定,用冷漠的口吻重复了刚才话语。
“实验干扰者,请将Princess交给我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然而回应他的,是男生恍惚的一瞥。
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迫不得已的决定,那样的呼吸声听来竟有几分像是无奈的长叹。
举起左手中那闪着冷光的危险武器,将枪口抵在男生左侧的太阳穴上。
这期间,那个原本倔强而敏锐的反抗者竟仿佛没有察觉一样的一动不动。
“实验干扰者,请听从我的命令,否则,我们不得不采取必要的非人道手段来达到目的。”尽管再次这样的说道,但心中早已知道这不过是自己心中最后的一点无谓挣扎。
果然,这一回男生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将脸贴在女孩那齐耳的黑发间,似乎知道这一别即是永远而在珍惜着这还能彼此相依的一分一秒。
看着那样的两人,尤其是那仿佛断了引线的人偶般恍惚的少女,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女儿。然而一个带着愧疚和自责的声音让他不得不压抑住心中那一丝不忍。
僵硬的左手,无奈而决绝的扣动了扳机。
枪声是一种恍若叹息一般的悲鸣,伴着凄切的硝烟袅袅升起。
少女特有的体香,在他的鼻翼里,被过滤成为了酸涩的痛苦,那是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再次醒来时,已是重置后的午夜,自己仍旧如同往常一样的躺在湿冷的被窝里,眼中印出的是惨白而诡异的天花板。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改变,因为一切都被那个恶作剧般的时间囚笼禁锢在了这二十四小时中,然而,有些逝去的,却成了永远。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戚,再也不用在那些刽子手面前故作坚强,男生蜷缩在被窝里,发出低哑而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那样的响动在这漆黑一如墨染般的深夜里听来,是一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哀。
一夜的悲泣后,他就像是失去感情了一般的,每日只是那样颓废而萎靡的呆坐在墙角,听着窗外自己妹妹从楼顶坠落的呼啸,不断的用那一日的回忆折磨着自己。
那副被定格的空洞表情,只在某次重置后,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再次造访时有过片刻的改变。
“实验失败了,形成了意识黑洞之后的Princess,并不能如她推测的那样可以将其他个体的意识黑洞吸引…”声音依旧是冷漠的,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混杂着满是负罪感的愧疚却在不知何时驻进了那双原本坚忍如磐石的眼瞳里。
那个昔日的敌人忽然没由来的这样专门再度拜访他,就是为了一五一十的汇报这个更加绝望的结果。
响却似乎丝毫没有关心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在那张神色呆滞的脸上抽起了一个嘲讽而悲伤的冷笑,那样的神情一闪即逝,他什么也没说,依旧那样沉浸在悲伤的回忆里。
看到对方露出那样的神色并依然保持这沉默,黑衣的保镖却毫不介意的继续说道:“组织已经因为这样巨大的打击而濒临崩溃,大部分核心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形成意识黑洞的前兆行为…”
那样之于他们而言,应该可以成为业报的事实并没有让眼前这原应恨之入骨的男生再有丝毫的反应。
对于这样仿佛独角戏一样的对话,黑衣男子只是做出了一个长长的叹息,最后,第一次的,他用满是自责的语气向那个他应该对之忏悔的孩子低声说道:“最后一次动用组织的剩余力量以告知你这一切是我的个人意志,虽然我并不信奉任何宗教神明,但是这样也许可以看成神对我们那样惨无人道的计划做出的惩罚…我觉得应该让你知晓这一切,作为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对于我们的报复…我已经知道不应该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仍旧觉得自己应该为了之前对你和那孩子做过的一切忏悔,对不起…”
深深的向着那个也许根本没有在听的男生弯下了腰,之后那个硬朗而坚忍的男子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步履坚定而悲怆,仿佛明明在走向绞刑架却丝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死囚。
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
恍惚间的,忽然忆起了那只在梦中看过的,少女从高高的楼顶,飞鸟般跃入死亡深渊前呢喃的话语。
要,
你说没错呢,
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不想拯救什么,也不想被任何人拯救吗?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如此绝望…
那么,
拯救这种充满希冀的字眼,听起来还真是讽刺啊…
闭起眼,那个好像被梦的白雾环绕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那仿佛惊鹤一样的身影,那在天际划过的美丽轨迹,还有坠落时在大地的画布上,泼洒出的,红毯一般的图案,再加上扭曲而诡异的身躯…
那样,似乎也不错吧…既然都是如此绝望的世界…
玩笑般的念头闪过恍惚的脑袋,那个原本颓然而坐的男生竟就因为这样的想法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喝醉一般的向外走去。
喋血的街道上满是浓稠而腥臭的红,或者是风干后结痂的黑,还伴有不时出现的身体从高处坠落的呼啸声。
在这样的街道里,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踽踽独行着,丝毫不知道去闪避那不知何时就会从天而降的危险。因为他所追寻的,原本就是最后终结。
转过街角时,一个兀然从道旁的建筑顶层堕落的身体,恰好被立在人行道上的路灯无声的穿起,鲜血如泉涌一般的从撕裂的伤口处喷洒而出,让那个依旧踉跄着前行的男生浑身浴血。那样湿腻而温热的感觉只是让他呆呆的眨了眨被鲜血灌满的眼睛,血线顺着眼角划过脸庞,拖出了如同泪痕般凄艳的痕迹。
终于,如同血人一般的他,拖着两串蜿蜒而曲折的红色足迹,找到了之前的那所学校。
失魂落魄的爬上顶层时已是黄昏,一切如同之前一般,在倾斜而懒散的夕阳里静好而宁谧,然而,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脚步声却再也不会准时传入他的耳际。
站在天台的边缘,俯瞰着渺小而悲伤的城市,那个男生试着平举起了双手,一如被夕阳染成鲜红的白鸟。
永别了,绝望的世界…
那样在心中呢喃着,他纵身跃入了那一片被夕阳照射得恍如血池般鲜红的空气…
永别了,要…
...
永别了…
坠落的最后一刻,脑中首先浮现的,是属于妹妹的名字,然而紧随其后,另外两个字眼,顺理成章而又有些突兀的出现在脑中。
朱鹭…
然而,随着那个名字的这般不经意的出现,一种莫名其妙的光,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仿佛虚无里,一扇不知所谓的门被无声的开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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